入夜後的中山區,燈火通明,街道上林立著數十間星級酒店。相比內陸一些城市連一家四星級酒店都沒有,這裡可謂傲視群雄。放眼望去,柏油馬路上盡是拔地而起的建築,這裡有本地人引以為傲的地方,也有揮霍不盡的青春。
在這個城市,金錢與女人從來不缺。而林森北路,則是夜生活的一個小小縮影。
靈兒曾說:“不要相信在這個城市裡,會有對你獻殷勤而毫無目的的男人。”她提醒女性,在這裡要先問自己:“我有什麼好?比我好的人太多了!我真的很漂亮嗎?不!走到大街上,我只是群眾的一角。那為什麼會有人莫名其妙對我那麼好?沒有,只是為了騙你上床罷了。”
陳敏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:“女人,在這個地方要認清自己的角色,你並沒有多優秀。”她認為,在林森北路這樣看似繁華的都市,每天都在上演慾望都市男女的故事。慾望使人貪婪,情慾氾濫,這裡不會有一見鍾情或愛得要生要死的浪漫情節。
陳敏在酒店工作久了,價值觀與靈兒相差無幾。隨著時間推移,她越來越不相信男人。從她經常提及的兩個故事中,不難看出酒店業對女性的深遠影響。
有一天,陳敏在酒店前台談事時,一個男人在大堂大聲講電話,引來眾人側目。他對電話那頭說:“餵!老婆嗎?我到香格里拉了,這邊比廣東冷多了!”
聽到“香格里拉”,大堂內許多人掩嘴而笑,心想又是一個撒謊騙老婆的男人。這種事在酒店見慣不怪。那男人繼續甜言蜜語:“寶貝!我才離開就好想你,等我回來買禮物給你喔!親親……”甚至肉麻地對著電話飛吻。然而,掛斷電話後,他左右兩邊抱著兩個女人,開好房間後三人一起上樓。背後議論紛紛:“哇!這男的真猛!”
另一個故事發生在酒店深夜。當時總經理沒空,陳敏幫忙招呼客人。那晚11點多,一個客人突然關掉房間音響,做了個“噓”的動作,同行的人立即閉嘴。他打電話給老婆,溫柔地說:“老婆,我還在趕計劃書,想你了,所以打電話給你。”電話那頭似在叮囑,他溫順得像隻貓咪:“好了,老婆,我知道了,我在外地會照顧好自己。就算不為自己,也要為你啊!等我賺多點錢,換份工作不用經常出差,就能天天陪你了!”
掛掉電話後,他立即關機,表情一變:“好了,先下手為強,把報導了再說!免得玩得開心時被她囉嗦。今晚不醉無歸,大家玩開心一點!”那一晚,陳敏見識到已婚男人的“功力”。這種謊言出口成章,像是背台詞般自然,讓她對未來婚姻產生了恐懼。
不僅是陳敏,許多在酒店工作的女孩見多了這些場景,或多或少都會有類似想法。當自己成為別人老婆,聽到老公在電話裡說類似的話,難免會想起過去所見所聞。外界常說“酒店出來的女人要不得,太精了”,甚至不屑找酒店工作的女性做女友,對“酒店”一詞總戴著有色眼鏡。
其實,酒店裡潔身自愛的好女孩有很多,只是外界沒搞明白,究竟是誰污染了這裡?
——摘選自《悲情的東莞》部分章節
我摘選小說章節,是為了襯托故事背景。昨夜應酬時,我看到一個工廠老闆醉倒在沙發上,萌生了分享自己在酒店看世界的感受的想法。時常出入這些地方,我從不掩飾自己,因為我認為混跡酒店更多是為了生活。酒店被認為是烏煙瘴氣的地方,但並非每個人都喜歡或沉迷其中,很多人只是不得不來。
正如我常說的:“你只看到我夜夜笙歌,卻看不到我這是為生活拼搏。”
飯局若喝得情緒高漲,酒店包房裡會呈現兩種景象:
若玩得起勁,音樂一關,白天再嚴肅的人也會卸下面具,判若兩人。酒品好的人自然沒事,酒品差的,發生口角也正常,甚至打架也不奇怪。
每次身著西裝,看著一排排女孩子被帶進來,整齊站著等待挑選,我會望著她們思考人生。同樣是女人,同樣在酒店,同樣為生活,只因選擇不同,道路便不同。我是坐著選人,她們是站著被選。我沒讀過什麼書,沒有文憑,走到今日全憑熱血與努力。所以在酒店時,我發現自己與很多人之間的距離很遠。這不是清高,而是事實。我告誡自己,永遠不能依仗青春吃飯,我要增值自己,哪怕以後沒了青春,也能更好照顧家庭。
酒店裡的人生百態,如同社會教科書。有些平日衣冠楚楚的人,在這裡獸性大發,做出匪夷所思的事:
在酒精麻痺下,人更容易交流,也在放鬆狀態下看清人性。白天各自忙於工作,真正增進友情的,往往只有夜晚。
酒是最忠實的朋友,無論開心還是難過,只要你需要,它就能帶來你想要的東西。迷茫、片刻恍惚,無須醉,在朦朧微醉間最為享受。我曾在家備紅酒,但後來發現度數不夠,喝一瓶也睡不著,便放棄了。正是有一定酒量,我在應酬時才能游刃有餘,至少不會怯場。我一直說,我需要一個懂我的人,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是墮落,不是紙醉金迷,而是為了生活。
人性,是世界上最骯髒的東西,充斥著慾望、背叛、出賣,甚至難以猜測的複雜。
人性,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,包含真誠、愛、善良,以及最初的純粹。
你怎麼看待人性,人性就怎樣。這世界沒有那麼多後悔與懊惱,若每個人都能看穿人心,就不會有人心難測。我們的肉眼有限,不是X光,無法看透。即便是X光,也只能看到心臟,看不到心裡在想什麼。你怎麼看待酒店,酒店就怎樣。而我深深明白,從前的自己是這樣,現在還是這樣,只有真正懂我的人,才會明白。